性少數在北歐

性少數在北歐
池元蓮
同性戀: 從寬容到迫害到主流化
(一) 古北歐人對同性戀的兩種看法
在古北歐人的家族史詩、維京時代的英雄傳說故事、甚至他們的多神教神話裏,都有提及男同性戀的地方,他們的一些神和英雄都有從事男同性戀的性交行爲。古北歐人既然允許他們的神和英雄有同性戀行爲,對他們自己社會裏的同性戀行爲當然也採取寬容的看法。
古北歐人的社會法律對人民的性行爲的唯一控制是,要求男女都結婚生兒女,社會的勞力充足,從而保持農業社會的穩定。只要男人結婚生兒女,社會的法律不管他們的性行爲,無論是婚外性、娶妾、同性戀都不當作違法。只是,在古北歐語裏面,對那些因爲同性戀傾向而不結婚的男人有一個特很別的稱號,若以現代語來解釋那個古代稱號,它的意義就是“逃避女人性器官的男人”。
北歐的學者在記述他們的祖先的沙歌史詩裏找到證明,古北歐人容納男同性戀的存在,在他們的眼中,男同性戀不是一種罪惡,也不是一種羞恥,也不是一種性變態,只不過是男人的性交行爲的一種而已。古北歐社會甚至容許一些出身社會最下階層的男人充當男妓和男妾;充當男妓有固定的價錢,但價錢低得很。
但是,古北歐人對同性戀的寬容看法只針對男同性戀中扮演男性角色的那一方。至於那些在男同性戀中扮演被動的女性角色的男人,古北歐人是非常的看不起。看不起的原因是,一個男人讓別的男人向他進行肛交,等於在性交上被別的男人利用,那是一個很大的羞辱。維京人是極端尚武的民族,勇氣是最受尊敬的美德,一個讓自己在性交上被別的男人利用的男子是一個不能自作主張、沒有能力作自衛、沒有勇氣對抗的懦夫。在一個武士社會裏,一個懦夫當然是應該被社會鄙視的。
根據沙歌史詩的陳述,當年的維京武士在戰勝後,爲了對被打敗了的敵人發揮他們的男人的侵略性權威,不但強姦女人,而且素有用肛交方式強姦投降了的男俘虜的風俗,籍此對戰敗的敵人施行最大的侮辱。
在古北歐語中有兩個奇恥大辱的侮辱詞,換成現代語就是:“舉止像女人”和“同性戀中的被動者”。若男人對男人使用這兩個侮辱詞,會立即引起打鬥,甚至發生致命的報仇。
由此看來,古北歐人對男同性戀有兩種看法。他們對扮演男性性交中的主動者一點也不藐視,寬容接納;但那些在男性性交中扮演被動角色的男子則普遍受到社會的鄙視。這種鄙視似乎與同性戀本身無大關係,而是對懦弱的輕蔑。
(二)對同性戀的迫害:鞭打,坐牢,閹割治療
當北歐人在11世紀由多神教改奉基督教以後,同性戀便開始受到北歐社會和法律的迫害,幾百年皆無改變。
到了12世紀時,一個主教制定各種罪刑的名單,把同性戀列爲最嚴重的罪行之一。該主教這樣描述道:男人與男人通姦是駭人聽聞的醜惡罪行,這種極端醜惡的罪行是由那些把男性看得比女性還不如的男人在極端秘密中幹出來的。主教對同性戀所制定的罪刑是:男人與男人通姦應受九年或十年的鞭打;“如果女人彼此互相滿足”也應該受到同樣的刑罰,連續九年或十年要受鞭打。從那時開始,所有與同性戀有關的案件均由歸由宗教法庭來審判和定罪的。
從16至18世紀,歐洲捲起宗教改革運動。當宗教改革運動捲到北歐的門前時,丹麥、瑞典和挪威這三個北歐國家很快地便把天主教趕出去,歡迎基督新教進門。在改奉基督新教後,同性戀的性交行爲仍舊是要受到懲罰的罪過,但有關這類案子的審判已從宗教法庭的手中落到非宗教的世俗法庭的掌握裏。
但在那幾百年裏,被審判的同性戀案子爲數不多,真正被判罪、被懲罰的人數也有限。原因是當年的世俗法庭仍然是受著教堂的影響。在那時的法庭,同性戀的性交行爲一蓋是以雞奸的罪名來審判,而雞奸在當年的基督徒的性觀念中是褻瀆神明的大罪,教堂認爲對於這種不能掛齒的猥褻性事,最好採取耳不聞、目不視、口不言的態度,以根本不讓普通一般的教徒意識到人間有此事的存在爲上策;若一旦把雞奸行爲拿到法庭上公開審判,等於是替醜事做宣揚,反而會産生動亂人心的不良作用。教堂的態度是這樣,政治統治者也就採取一種不聲張、不明言的處罰辦法,把從事雞奸的人強迫離境。每當官方發現或者是聽到謠傳,該地有某男人跟男人或者是男孩發生雞奸行爲,便派人暗中警告那人,千萬不要重犯。如果那人不理會警告,繼續幹下去,官方就把他趕出該城或該鎮,不准回來,等於是放逐。
到了19世紀,工業革命席捲歐洲,北歐的國家也逐漸從農業社會演變成工業社會,人口流入城市,城市的財富增加。到了該世紀的中葉,主要城市的面積和財富都增加到可以讓別的性愛亞群在其中生存的程度。這時,市民便隱隱約約地看到同性戀的男人在城市的陰影中出沒浮現,例如,在有關哥本哈根城的古老歷史中就有這麽一個記錄,到了1860年代,繞城的城牆尚未折,城牆上有一個段落是男同性戀的男人常到那裏來回遊蕩,尋找性伴侶的地方。同性戀在公衆場合遮遮掩掩的出現,當然是受到當代法律的嚴重處罰,通常是判1-4年的監獄刑。
在20世紀的初期,丹麥發生了多樁男同性戀與男妓的案件,報紙把它們當作聳人聽聞的消息來報導。那是北歐報界破天荒地第一次公開報導有關同性戀的事情。那一連串的報導一方面挑動了人們對桃色醜聞的胃口;在另一方面又引起民間對同性戀的激烈反感,情緒高漲,誣衊的言論在報紙上出現。在過後的十年,北歐的報界,尤其是黃色小報,把報導焦點放在同性戀的問題上,把警察在街上拘捕男同性戀、同性戀的被判下獄、社會名人是同性戀的揭發、社會地位高的同性戀人士的奔逃外國、同性戀名人的自殺等事情都大事渲染。結果是,整個北歐社會産生一種歇斯底里的道德恐慌;普通一般人大肆誣衊同性戀者,把之看作是社會的潛在性道德敵人,對社會的安穩和秩序有顛覆作用,必須以刑事懲罰的嚴厲措施與之對抗。
在這段道德恐慌時期,兩個北歐知名人士被揭發是男同性戀,一個是出名的丹麥舞臺戲劇演員,另一個是有名的文學評論家。兩人在被揭發後都逃到美國去躲避誣衊和處罰。他們是北歐有史以來最早被公認爲男同性戀的社會名人。
過了不久,另外一個比上面所提兩者更有名望的北歐人士被揭發爲男同性戀。他是當年馳名北歐的丹麥作家及記者海門邦格(Herman Bang , 1857-1912)。海門邦格曾因此被強迫離開他的國家數年。由於海門邦格的出名度高,他成爲社會人士眼中的典型男同性戀。他的偏好文藝、他的愛好打扮、他的過分講究衣著、他的喜歡在人前擺姿弄首、他有女人味的舉止、他的精神神經質、他的悲劇性人生和自殺行爲等等性格與外表的特徵構成了男同性戀的標準形象。日後,當人們看到具有這些特徵的男子,心裏便會自然而然地浮起這樣一個想法:此人很可能是男同性戀。故此,海們邦格在北歐的男同性戀性史上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海們邦格的男朋友及同事在1910年出版了一本描寫男同性戀的小說。這是北歐人有史以來第一次在文學裏面討論男同性戀的突破性創作。
在這段時期,女同性戀尚停留在北歐人的注意力的圈子外。在當時的社會中沒有女同性戀的名人出現。根據瑞典法庭的記錄,從19世紀中期到20世紀中期,同性戀的法律懲罰雖然也包括女同性戀在內,但僅有10個女人曾經被控告犯了同性戀的罪;相對來說,被法庭起訴的男同性戀的案子則多至2000多樁以上。要等到1941年才有第一本描寫女同性戀的小說在北歐出現。第一本有關女同性戀的小說的問世比第一本討論男同性戀的北歐小說的出版晚了30年,但女作者還是沒有勇氣用自己的真名出書,把自己的真正身份用筆名隱藏起來。
發生在20世紀初葉的社會恐慌時期大約持續了10年左右,民間的憤怒情緒才慢慢地從歇斯底里的高潮低落。就在這時,科學界傳出一個有爭論性的理論:同性戀不是一種犯罪行爲;同性戀是一種疾病,一種可以治療的疾病,最有效的治療方法是閹割。這個新理論像投了一枚炸彈似的,頓時在社會的輿論界引起一場大爭論,報界、文學界、醫學界、法律界等等均投入爭論中。有的丹麥人挺身而出,爲同性戀辯護說,既然同性戀是一種疾病,政府就不應該把它當作刑事罪來懲罰,也再不應該把那些有同性戀行爲的人送到監獄去坐牢。從瑞典也傳出爲同性戀打抱不平的言論:“對男同性戀來說,他們的性交方式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當人們做他們自己認爲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時,卻要受到法律懲罰,那真是太不講理哪!”於是,主張嚴厲懲罰和要求解除刑事處罰的兩個陣營的輿論舌戰繼續打下去,後者的聲勢越來越大。
此時,要求解除同性戀的刑事處罰的陣營得到一支生力軍的支援。在1930年代,北歐一些思想先進的人士發起一個名叫文化激進主義的運動。運動的目的是創辦學校性教育,爭取性別平等,力爭避孕及墮胎的合法化,務求改變人們的性愛觀,呼籲民衆對那些與異性戀有所不同的各種性愛取向採取寬容的態度。文化激進主義運動進行得有聲有色,對民衆的性愛觀和政府的政策都起了相當大的影響,使之從嚴峻漸趨寬容。這種性愛觀的改變,大大地增進了同性戀爭取解除法律懲罰的成功機會。
在北歐的國家中,丹麥政府首先對文化激進運動作反應,在1933年帶頭創立了一條新法規,從今以後同性戀不再被視爲是一種刑事罪過,在法律上不會再受到懲罰。在過後的十年裏,瑞典和挪威跟進,制定與丹麥一樣的法律,對同性戀者不再施行法律制裁。
這樣。從20世紀的中葉開始,北歐所有的國家對同性戀都解禁了;北歐人對同性戀這回事的觀念也逐漸改變,把它從一種可怕的刑事罪過看成是一種可怕的疾病。同性戀雖然不再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同性戀者依舊受到社會的鄙視和排斥,因爲在大部分的北歐人心目中,同性戀雖然不再是一種犯罪行爲,但同性戀者的肛交行爲仍然是一種反社會的具體表示,對社會的基本組織有極大的威脅力,尤其是有污染年青人的危險性。爲了衛護社會的青年人,北歐的政府均立法規定,同性戀的性交合法年齡是18歲,比異性戀的15歲合法年齡要爲時晚3年,如果成人與未滿18歲的男孩發生性行爲,仍舊要受到法律處分。
既然當年的醫學界相信,閹割手術是醫療男同性戀的最有效方法,法律也就規定,男同性戀病患者可以自願接納做閹割的治療手術。北歐的醫生到底替多少個男同性戀者做了閹割手術,沒有公開的統計,但曾經被報紙報導過的至少有3個。
在1936年,有一個監犯在監牢中向醫生吐露他是同性戀的秘密。監獄醫生做了報告,呈上監獄主管,監獄竟然把該犯人送到一個類似醫院的地方,在後者那裏接受閹割手術。被閹割後,監犯發現自己不但失去了從事性交的能力,而且他的軀體呈現女性化的徵象。監犯在羞憤不已之下,在牢房裏上吊自盡。
在1945年,北歐又曝光了一件男同性戀做了閹割手術後自殺的事件。這次的男主角是一個有地位的牙科醫生。該牙科醫生在1929年,同性戀尚未解禁之前,因他的同性戀行爲被捕,在法庭被審判罪。日後,無論他怎麽樣嘗試,還是無法掙脫同性戀的枷鎖,心靈痛苦不堪。終於,他忍受不了長年的痛苦煎熬,在1945年第一次試圖自殺。但第一次的自殺不成功,他被人挽救回來,結果被醫生當作精神病人送進精神病院。精神病院替這位牙科醫生做了閹割治療手術。被閹割後,牙科醫生患了很嚴重的憂鬱症,結果在精神病院裏再度嘗試自殺。這回他達到目的,結束了痛苦的人生。
就在那位同性戀的牙科醫生在精神病院自殺身亡的同一年,又有一位牧師以同性戀的身份在報紙上發表文章,指責閹割治療手術把他的生命質素嚴重地損壞了。由於他的職業是牧師,他覺得自己的同性戀是一種不可原諒的宗教罪過,心頭的罪惡感重如巨石。他終於自願地做了閹割手術,因爲他的醫生向他擔保,閹割手術能幫他擺脫同性戀的痛苦重壓。但事實剛好相反,做了手術以後,他失去了性能和性欲,情緒低落,精神不振,憂鬱纏心,他的人生比做閹割治療手術前痛苦多了。因此,他不顧社會輿論的貶責,要站出來警告別人。牧師的自白當然也成爲當年轟動一時的一條新聞。
前幾年,丹麥的電視臺曾經播送過一個有關同性戀的節目。電視臺邀請了三位年紀已老的同性戀者,兩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在節目中講述一下,他們年輕時所曾經受過的社會迫害。這三位人士的講述勾畫出一個有關北歐同性戀者在1940和1950年代的生態與心理情況的輪廓。下面是這三位年老人士的講述的簡要內容。
講述者甲是一個已經超過90歲的男人,他在1948年創辦北歐第一份男同性戀雜誌。當年的同性戀者均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同性戀,偷偷摸摸地過著地下老鼠般的性愛生活,找尋性伴侶都是到城裏的公供廁所和某些固定的公園裏面遊蕩物色。由於甲自己是同性戀,他很瞭解到男同性戀找性伴侶的困難,極爲需要一個能夠彼此聯絡的園地,於是他用筆名出版一本男同性戀雜誌,他對雜誌的包裝和寄出辦法都非常的謹慎小心,希望不被普通一般市民發現。雖然如此,他所辦的雜誌後來還是被報界揭露,譴責那是犯罪行爲。結果甲被警方控告印刷色情刊物的罪名,法官判他坐30天的牢。
講述者乙也是一個有了一把年紀的男人。他回憶說,在1950年代,社會人士對同性戀者均抱著很敵對的態度;丹麥警察在1951還設立了一個特別部門,該部門的特別任務是阻止男妓在公共廁裏招徠顧客和賣淫,常派名叫“手淫巡邏隊”的警察出巡。巡邏警察若在公厠裏面抓到男同性戀者,都當作賣淫者逮捕。乙就是在那些氣氛惡劣的年頭被人發現他是同性戀。東窗事發後,他的同事沒有一個再願意跟他同桌用午餐,跟著,他的上司把他炒魷魚,他的房東也叫他立刻捲鋪蓋搬走;街坊鄰里皆把他當作有瘟疫般,見了他便躲避。1955年,乙又因爲出售男人裸體照片(不是色情的)被警察抓了,結果法庭判他坐兩年半的監獄,而且是坐隔離監獄,他被單獨關在一個監房裏,不准與其他的監犯有任何的接觸和交談。
講述者丙是曾經一度相當有名的女電影明星,現在已經70多歲。在1940年代,丙尚是個少女,她瘋狂地愛戀上她的一個同齡女朋友,而且她的愛是帶有很強的肉體性欲。當時只有16歲的丙覺得自己對女朋友的性欲愛戀有點異乎尋常,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她大惑不解。於是她跑去查字典,結果她在字典裏找到答案。原來她的愛戀有一個名詞,叫做女同性戀;字典又解釋,女同性戀是一種病態。這個驚人的發現把丙的少女世界完全顛覆了;此時的她相信自己是一個精神變態的不正常人,不願意活下去了。她在家裏放煤氣自殺,但被家人及時救回來。
丙是長得很漂亮的女子,成年後當了電影明星。她已不像以前那樣的無知,早曉得她自己不是世界上唯一的女同性戀者;而且她在秘密中過女同性戀的生活。由於她是有名的電影明星,她的私人生活和社交行動都受到社會人士的注意,終於有一天,她是女同性戀的秘密曝光。秘密曝光後,丙的電影事業一落千丈,她也受到許多人的唾駡,甚至走在街上也有人向她吐唾沫。
(三)同性戀的主流化
1989年,丹麥政府創立了一條突破性的法律,准許同性戀者結婚。於是,丹麥成爲世界第一個准許同性戀結婚的國家。
1993年,挪威跟隨丹麥的模樣,制定允許同性戀結婚的法律。
1994年,瑞典終於跟進,也立法准許同性戀的註冊結婚。
這樣,在21世紀到來的前夕,同性戀的能夠合法地結合成配偶在北歐成爲一個現代事實,向來被排斥在社會之外的同性戀得以主流化。於是有好多年來過著隱蔽的同性戀生活的男人和女人都一雙又一雙地前往城裏的市政廳註冊結婚,有的在主持婚禮的法官面前還感動得涕淚交流。按照官方統計,從合法化到1995年爲止,在丹麥註冊結婚的男同性戀一共有1449名,女同性戀則有634人;從1994年到1998年爲止,在瑞典登記爲合法配偶的同性戀男人一共有1015個,同性戀女人則有481名。比較保守的挪威則尚沒有可靠的統計數位。
北歐的社會學家曾經分析,爲什麽北歐的政府會在短短五年之內就廢除了厲行數百年不變的同性戀壓迫政策,竟然打開閘門,容許這股在過去一向被認爲是對社會有顛覆威脅的暗流湧入社會的主流。分析的結論是,政府的改策全然是跟隨民間對同性戀的看法與態度改向的反應;因此改策的帶動力是從下而上民意的改變。
上面所提的民意改變是一個持續了30年的調整過程,也就是主流化的過程。在這裏讓我們看看這個爲期30年過程的演變。
在1960年代,避孕藥的問世及色情産物的合法化使當年的丹麥成爲色情産業的中心,也給瑞典帶上“自由性愛”之聖地的稱號。在這段時期中,北歐人的性愛觀開始變得很開明,對同性戀的存在也開始採取一種視而不見,一隻眼開一隻眼閉的態度。到了1970年代,女性主義運動的浪潮覆蓋北歐,女同性戀者利用這個機會,夾在這股浪濤中,高呼爭取女同性戀的平等權。
男同性戀見到這個對他們有利的情形,也就加入女同性戀的行列,聲勢厲害。舉一個例子,在1979年的時候,有一群瑞典同性戀運動的激進份子前往瑞典的健康及福利總部示威,把當年的女部長包圍在她的辦公室裏面,不准她出來。女部長不但不生氣,反而對這群憤怒的年輕男同性戀和女同性戀産生很大的同情心;事後她竟然成爲推翻社會對同性戀男女的歧視圍牆的最出力者之一。
就在這時,突破時代性的事情發生了。北歐三國的政府在1978-79之間先後把同性戀從疾病的名單上取消掉,公開宣佈,同性戀不是一種病態;同性戀是人類所選擇的另外一種表達性愛的方式。“同性戀是一種病態”的污點一旦被消除了,有很多以前是匿名藏形的同性戀者就大膽地站出來,公然顯示自己是同性戀,無所顧忌地與同性戀性伴侶在公共場所出雙入對。尤其是在1980年代,有許多個北歐的知名人士,如政治家、電影明星、藝術家、職業運動員等等都公開承認自己是男同性戀或者是女同性戀。名人的紛紛自動曝光,對同性戀的被社會人士的接納有最關鍵性的影響。舉一個很顯明的例子,丹麥女王在1988年打破王室傳統,邀請當年自認是男同性戀的衛生部長與他的同居男子一起出席皇家一年一度盛宴政府高級官員伉儷的筵席,當這對同穿著燕尾服的男性伉儷抵達皇宮時,女王笑容滿臉地歡迎他們;當時很多人把這回事當作是皇家對同性戀的默許,跟著就有許多男同性戀的青年給那位衛生部長寫信。
當同性戀者不再受到社會人士的公開歧視後,他/她們就更進一步地要求在法律上得到與異性夫妻相等的權利。政府的首肯只是時間問題而已。終於還是由丹麥政府帶頭做榜樣,在1989年的年尾立法,准許同性戀者在市政廳舉行公證結婚,婚後的身份是註冊的配偶,享有跟異性夫妻同樣的法律及經濟權利,只是不准收養子女,女同性戀者不准接受人工避孕。這個模型後來被挪威和瑞典採用了,立法准許男同性戀者及女性戀者註冊結爲配偶。
當同性戀在北歐社會裏主流化以後,北歐的馬丁路德基督教堂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反對同性戀。丹麥的牧師組織把一個男同性戀牧師推選爲主教;瑞典的禮拜堂爲同性戀的男女舉行特別的星期天禮拜,稱之爲“彩虹禮拜”。馬丁路德教堂只保持最後一道障礙:男同性戀者和女同性戀者不能夠在教堂裏舉行結婚典禮。
北歐的同性戀者在獲得了註冊結婚權以後,又發動一個新的運動,進一步要求法律准許他(她)們收養子女和在教堂裏結婚。在這場新的爭取權利運動中,他(她)們從丹麥總理那裏得到意想不到的言論支援。這位丹麥總理是一個穩站在異性戀陣營裏的男人,也是一位享譽世界政壇的名政治家,但他公然贊成給予同性戀者在教堂結婚的權利,因爲丹麥的民主制度是建立在容忍和接受少數群體的根基上,同性戀者應該與異性戀者享有同樣的權利。在2004年8月的一個周末,北歐的同性戀者在哥本哈根舉行盛大的化妝遊行,要在那天把同性戀獎狀頒給這位總理,多謝他的贊助支援。在那天,總理果然前來接受獎狀,但他聲言,他是以私人身份接受獎狀;至於通過准許同性戀在教堂結婚的法律的大權,是操在國會的手裏,非他個人所能左右的。丹麥總理並不是唯一贊成同性戀者能夠在教堂裏結婚的北歐政治家。而且,丹麥的社會民主黨在最近的黨大會上又已經達成協定,贊成同性戀者有權收養孩子;如果這個黨在最近的將來當選組織政府,就會要求國會制定這樣一條的法律。
可是,並不是所有的同性戀者都願意結婚,因爲有許多同性戀者仍然不願意公開註冊,向社會公開表明自己是同性戀的身份。有的男同性戀者甚至反對結婚的原則,他們的反對理由是,男同性戀是一種多偶性文化,尤其是男同性戀者素來喜歡繼續不斷地變換性伴侶,單偶制的婚姻反而約束了同性戀者的性愛自由。
至少,同性戀主流化後,北歐的同性戀者找尋性伴侶已不再像以前那樣的困難。在今天的北歐各國,男同性戀者都組織了男同性戀協會,女同性戀者也有她們的協會組織;這些協會提供同性戀者一個保持聯繫的方法,一個衛護自我利益的團體。每個大城市都有一些酒吧,是專門爲男同性戀顧客,或者是爲女同性戀顧客而開辦的。也有一些公園,是以男同性戀者習慣在那裏物色性伴侶而出名的。更有許多同性戀者喜歡在網路上找尋伴侶,最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力。但是,在北歐的人口中,到底有多少個同性戀者?確實的數目很難肯定;按籠統的估計是,同性戀大約占每國人口的10%左右。丹麥的警察在過去是絕對不雇用同性戀的,但今天爲了警察要反映國家人口類別的組成,準備把警察的隊伍劃出10%的職位,讓同性戀者來擔任。
(四)媒體注意力投向女同性戀
在21世紀剛開始的時候,一位北歐女心理學家對媒體說,根據她的臨床經驗,有許多女人在跟男人進行異性戀方式性交的時候,在腦子裏卻是幻想著自己是在跟女人做愛,籍這些幻想形象來刺激自己的性興奮感。這位心理學家又說,她發現越來越多的女人參加女同性戀的隊伍。
媒體得到這樣一條新奇的新聞題材,便像螞蟻嗅到糖味那樣,把注意力投向女同性戀,一下子都圍上來了,在報紙上把女同性戀的題材翻來覆去地討論了一段時期。如是過了兩年,興趣的波瀾達到高潮,形成一個電視節目,在北歐各國輪流播出。當該節目在丹麥播出時,筆者也看了。節目做得相當有趣,毫無猥褻下流的作風,但具有教育性,故此認爲它是值得簡單介紹一下的。
節目主持人是一位女心理學家,本身就是一個女同性戀者。被邀請參加節目的一共有50個女人,其中有一半是女同性戀者,另外的一半則全是屬於異性戀的女性。但誰是女同性戀,誰不是女同性戀的真相,是這群參加者事前不知道的。
節目的內容可具體地分作三個部分。
第一個部分是由幾個女同性戀者向觀衆示範,女同性戀到底是怎樣做愛的。她們以一個塑膠做的女人的下體模型爲示範標本,當場表演女同性戀做愛的技術,讓觀衆明白她們是怎樣使用手指、舌頭和性輔助器來滿足對方。表演者聲明,有48%的女同性戀者都使用模仿男人陰莖形狀的性輔助器,尤其是那種可以用皮帶捆在臀部上的雙莖輔助器最受歡迎。
主持節目的女心理學家說,有關女同性戀的色情錄影帶和光碟是今天北歐市場上的熱手貨,買者大多數是男人,因爲男人喜歡看女人跟女人做愛的鏡頭,有如吃一道醒胃的小菜。可惜的是,男人從那些普通一般的色情電影中所得到的印象都是假的。原因是歐洲出產的的那些女同性戀的色情電影全都是由男人製片,由男人導演,以迎合男人的幻想口味而做,沒有能夠把女同性戀做愛的真實情形與喜好表達出來。再者,在電影裏面表演的女人只不過是在做戲,表情都是假裝,動作也有很多不對的地方。女心理學家又說,她要老遠跑到美國的三藩市才能找到真實描繪女同性戀做愛的小電影。這些電影的製造、導演和表演都是由真正的女同性戀的女人所作;電影的質素雖然比不上歐洲的那麽精美,但內容都是貨真價實的女同性戀的做愛寫真,一切自然自發,表情真實無假。它們才是適合女同性戀者的口味的電影。
節目的第二個個部分,是有關女同性戀者所發表的意見和她們對女同性戀的性愛的看法。在此記錄幾個比較特別的。
甲說:人們習慣把女同性戀視爲一種富有神秘性的性愛方式,因爲它是“無陰莖的性交”。
乙說:女同性戀是女人的重新自我創造。
丙說:她從少女時代開始,她的腦子裏便充滿自己跟女人做愛的幻想。日後,她走上女同性戀的途徑是很自然的發展。
丁說:女同性戀的做愛技術很有想像力,做愛的時間又能夠延續很長的時間,不但能夠達到肉體的性高潮,而且能夠達到精神的性高潮。
節目的第三個部分是描繪有關女同性戀者傳達信號的溝通方法。女同性戀者傳達信號,是使用一種無言的密碼。密碼用身體的語言、眼神的示意、穿著的形式、坐立行走的姿勢等來發出。經由這些無言的密碼,她們能夠辨認出誰是女同性戀,又能夠使得對方醒悟,彼此是同道人。
這群女人還當場示範,她們的無言密碼的靈驗程度有多大。十來個女人並排坐在長沙發上,其中有女同性戀者,也有非同性戀的女人。於是,一個是同性戀的女人走進來,把這群坐在沙發上的女人默默地打量一回,然後點出來,哪幾個是同屬女同性戀族群的。這樣試了好幾回,結果是,點對的有80%,其餘的還是點錯了。由此可見,女同性戀的無言密碼並不是100%的靈驗。
整體來看,這個有關女同性戀的電視節目最精彩的是技術示範的那一部分,的確使人有“原來是這個樣子”的開眼界之感。但是,節目並沒有表達出來,她們所謂的“精神高潮”是怎麽一回事。
(五)同性戀的離婚、自殺與被害
最喜歡做調查研究的北歐人,在同性戀主流化約十載之後,又都紛紛對這個被稱爲現代事實的社會現象作多方的研究,如丹麥的心理學家作了一個有關同性戀離婚的研究;挪威的社會學家公佈調查同性戀自殺的結果;瑞典的犯罪學家作了一個右派激進份子(新納粹黨)向同性戀施行暴力的報告。這3個調查報告雖然是分別在不同的國家做,但每一個報告都能夠代表其他兩國的真實性。把三個調查報告所提供的資料合起來,就成了一個整體圖樣,人們可從三個不同的角度窺看到當今北歐同性戀的生態點滴。
首先,讓我們從離婚的角度來看。
同性戀的離婚率比異性戀的婚姻的離婚率低,這是丹麥心理學家的研究心得。根據統計,同性戀的離婚率是17%,異性戀的離婚率則是46%,兩者相比之下,懸殊很大。有人問,那是否表示,同性戀的婚姻比異性戀的來得幸福?
答案是個“不”字。心理學家的一致結論是,同性戀婚姻的所以能夠持續得長久一點,是因爲同性戀婚姻的配偶在結婚前已經相識多年,甚至已經同居多年,彼此認識得很清楚。當兩人終於結婚時,都是專心致意地投入;在所有的身份證明文件上都寫明自己是同性戀,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因此要認真其事,不能瞎糊弄。而且,同性戀者的結婚年齡遠比異性戀者的第一次結婚來得大,到了已經成熟的年齡。
又有一個女心理學家,自己本人就是一個結了婚的女同性戀者,提出這樣的理論:同性戀的離婚率低實在與性愛傾向無關,其決定性在於性別之上。她指出,依據統計數位,在異性戀婚姻中主動提出離婚要求的大多數是女人。而極大多數的同性戀婚姻是由男人與男人組成,由女人和女人組成的只占極少數。因此,同性戀的離婚率低是由於結婚的男同性戀者衆多,結婚的女同性戀者稀少;而男人和女人對婚姻的期待和要求不一樣。
接著,從自殺的角度來看。
根據挪威調查同性戀自殺的報告統計,在16-50歲的男同性戀者中,曾經嘗試自殺一次的占11%;曾經嘗試自殺兩次或兩次以上的占5%。年紀越輕的同性戀者,自殺率越高。
相比之下,女同性戀者的自殺率還比男同性戀者高。在16-50歲的女同性戀者中,曾經有13%嘗試過一次的自殺,7%嘗試過兩次或兩次以上的自殺。嘗試自殺最多的是16-24歲的年輕女孩子。
挪威的調查報告詢問這些曾經嘗試過自殺的同性戀者,他/她們爲什麽要自尋短見?他/她們的回答都是與心理的痛苦有關。挑選4個最有代表性的親口回答爲例子,記錄在下面:
“我感覺得被孤立和寂寞。”
“我要離開這種痛苦不堪的生命狀態。”
“在我的腦子裏,前途是一片漆黑,我怎樣也看不到一點光明處。”
“我無法接受自己是女同性戀的事實./ 我不能接受自己的男同性戀。”
最後,從同性戀者被害的角度來看。
由於一些同性戀者,尤其是男同性戀者,在公共場所招搖過市地表明自己是同性戀的身份,引起當地極右派的激進份子的憎恨,對他們進行拳打腳踢的暴力行爲;幾乎所有的瑞典男同性戀者都經歷過被毆打或騷擾的事情,只是悶在肚子裏不告訴別人。於是,瑞典犯罪學家替這類極右派激進份子對同性戀者的暴力行爲創立了一個新名詞,稱之爲“憎恨的犯罪”。
在調查過程中,瑞典犯罪學家又發現,同性戀在工作單位裏常常體驗到一種不可捉摸、肉眼見不到的排斥,於是建議政府採取措施,停止這種性別排斥。瑞典政府果然在1999年特別建立了一個新部門,派一個巡迴大使到各大機構去觀察,看是否有這種對同性戀的職業排斥的存在,加以禁止。許多社會人士譏笑這條新法律的多餘,徒勞無功,對社會的將來不會發生有效的影響。
(六) 同性戀是天生的嗎? 贊同與反對
在過去的數十年來,同性戀是天生的理論一直是引起激烈爭議的社會論題。贊成同性戀是天生的社會人士的數目似乎在日漸增加,但反對者的陣營仍然勢力雄大;贊成與反對的輿論兩相對抗,勢均力敵。由於同性戀被主流化以後,很多的同性戀者不再有所顧忌,紛紛向公衆露面,不禁使人覺得驚奇,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是同性戀!於是産生疑問,同性戀的族群是否在增長中?有的專家說,同性戀的性愛傾向是天生的;別的仍然堅持說,同性戀的性愛行爲是後天養成的。到底誰說得對,誰說得不對?既然連專家也解不開這個問題癥結,那就不要說普通一般的人了。這場贊成與反對的激烈爭辯會繼續下去,兩者對立的鴻溝不會消失。
在下面,筆者把普通一般北歐人對“同性戀是天生”的理論的矛盾看法歸納起來,分成贊同和反對兩面,記述於下。
贊同同性戀是天生的:從過去二十多年來所作的“生理行爲”科學研究中,已經找到很強的證據,人類的性愛傾向,包括同性戀在內,主要是由生理因素決定的。對同性戀感覺到有性的吸引力,是你自己的選擇嗎?你能夠在出生的時候選擇你的性別身份嗎?我們的性愛傾向和性別身份並不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正如同天生是用左手寫字,或者是天生是棕色眼睛都不是我們自己的選擇。這一切是構成我們是誰的生理因素。我們唯一能夠選擇的是決定怎樣活我們的人生。
反對同性戀是天生的:今天的社會中流傳著許多錯誤的概論,虛張聲勢地宣傳,同性戀行爲是先天決定的。在實際中,沒有任何科學研究曾經找出同性戀的複雜行爲是天生的證明。當今的世人逃避對自己的行爲負責任,把一切行爲上的錯誤都歸咎於身體的遺傳或化學結構。沒有科學證明爲其基礎,竟然膽敢荒謬地聲言:同性戀的人是天生如此,故此他們的同性戀行爲不能改變。這種聳人聽聞的荒謬言論會鼓勵那些不願替自己負責任的人走上反社會活動的歧途。
贊同同性戀是天生的:同性戀並不是一種精神病的事實,早已經被社會人士接納了30多年了。醫學界和精神保健界的專業人員也都認同了,同性戀不是一種選擇,也不是能夠改變的。可是,社會裏仍然有好幾個團體的人士嘗試用所謂轉化治療法來改變人的性愛傾向。這種錯誤的治療法不但無效而且危險,往往會給那些接受治療者帶來很嚴重的心理傷害。
反對同性戀是天生的:對很多同性戀來說,從同性戀轉化爲正常是可能成功地做得到的事情。我們只需要有效地做到兩件事。一是,我們必須針對同性戀吸引力的根源問題;這些根源問題可以在我們童年時的負性和傷害性的經驗中尋找到,如性的被濫用、與父母親關係的缺陷、被拒絕感等。二是,在根源問題解決了以後,還必須改變不健康的生活與思想方式;這些不健康的方式是由幻想和手淫助長的。如果能夠把不健康的習慣都剷除掉,新的生活方式便會隨著正常的需要而代替以前的不正常式樣。
贊同同性戀是天生的:人們發現而並不是選擇他們的性愛興趣。一個人的性愛興趣的傾向,如偏愛同性,或偏愛異性,在發育階段前早已有所決定;只是,這些性欲偏愛要等到發育期間,在性激素的影響之下才會顯露出來。在發育期間,每個人會自然而然地發現自己的性欲傾向,從而肯定自己是異性戀,或者是同性戀。
反對同性戀是天生的:對男同性戀的性吸引力的發展,有一個最好的解釋。他是受到天生的性情與後天環境因素的組合影響而形成的。一個男孩在童年時與他父母親的關係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父子關係更是重要。當一個男童與他的父親的關係惡劣,他會在性別身份發展的關鍵時期中潛意識地感覺到被父親拒絕,使他不能夠與父親所代表的男性認同。當這種不能夠與男性性別認同與天生的某種獨特性情,如憤怒、怕羞、內向、被動等生理特徵組合起來,很可能就會導致男同性戀的行爲。
贊同同性戀是天生的:在過去,心理學家和精神病學家傳播一種虛假的理論,聲言同性戀是由於童年時缺少同類性別的模範、或者是由於悍母弱子的關係所培養出來的。時到今日,每一個先進的醫藥及精神健康組織都承認,那些爲了改變一個人的性愛傾向而設計的治療法是得不到效果的,而且常常對接受治療者有害。可惜的是,仍然有好幾組人在繼續利用那些在科學上已經破了産的治療法來欺騙同性戀者,給予後者虛假的希望。只要對同性戀的鄙視和暴力壓迫一天還存在社會裏,就會有少數的同性戀男人和同性戀女人嘗試改變他們的性愛傾向,因他們害怕受到家庭和朋友的唾棄。他們是在痛苦重壓下呻吟的一群人。
反對同性戀是天生的:同性戀不是天生的。同性戀是一種走上歧途的壞習慣,跟吸毒癮、酗酒癮的性質相同。我自己就是一個明證。我以前是一個男同性戀,但後來跟數千數萬個男同性戀者一樣,成功地抛棄男同性戀的不正常生活方式,回歸正途。其實,證明同性戀不是天生的例子多得是。把我自己當作例子來看,在童年時代,我跟我的父親關係破裂,從此以後,我爭取別的男人的認同。從小開始,我不喜歡跟男孩子在一起,整天與女孩子相處,學會了許多女性化的舉止和作風。同性戀只是一中永遠尋覓完滿的舉動。在大多數的男同性戀者的內心深處,他們都感到羞恥,因爲他們知道自己是假冒的,
二、異裝癖與變性癖
在過去,世界上所有的文化均不接受異裝癖和變性癖,把它們都埋葬在地下。這樣一來,異裝癖者和變性癖都很小心地把他們的身份遮掩起來,暗自活在人類的性欲世界裏。因此,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人世間竟然有這些稀奇的性癖的存在;就是那些覺察到他們的存在的人,也把它們視爲是怪誕莫測的反常性變態,或者是荒誕的人故意搞出來的標新立異的性行爲。
到了現代,人類的性知識走上科學化的道路,醫學家和社會學家開始對這些在過去被人認爲是怪異離奇的性少數加以研究、分析和瞭解。尤其是講究透明度的北歐社會,在這方面更是下了一番工夫。由於對問題的瞭解,社會態度也就從嚴拒變得比較寬容,從譴責變爲同情。由於社會態度的改變,好些異裝癖者和變性癖都有了勇氣,從地下化的生存領域走出來,讓媒體訪問他們,媒體公然地替他們做節目,把他們的痛苦生態向社會人士展露無遺。
異裝癖與變性癖是兩回不同的事情,但是它們之間的界限有時迷糊不清,要瞭解它們,最好是用實例來說明。筆者做了一年的搜羅工夫,收集到好幾個實例,在下面分別報導。
(一) 一個異裝癖男人的自白
在有關古北歐人的歷史資料裏面,可找到這樣的記錄:古北歐人看不起那些穿女人衣服的男人。由此可見,在古北歐人的社會裏,有異裝癖的存在,而且異裝癖者膽敢讓人知道他們的真面目。
到了今天,北歐的醫學界並不把異裝癖視爲一種性變態,也不把之看作一種病,故此沒有治療的需要。既然不是性變態,又不是病態,異裝癖在社會裏是有公開生存的權利。一般的社會人士對異裝癖的人在表面上是接納的,但內心仍然覺得這種人怪癖可笑。
筆者在丹麥居住的三十多年中,只見過兩個很顯明的男扮女裝的男人在人頭擁擠的公衆場所出沒行動,招搖過市,以能引起路人的注意而感到高興。路人當然是看到了這些怪裏怪氣的假女人,其實心裏都在竊笑,但爲了保持禮貌的外表,都假裝沒看見。可是,當筆者在西歐其他的國度小住、度假、或旅遊都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異裝癖的人。這不能說,異裝癖不存在於別的歐洲國度;最可能的原因是,那些國家的人士對異裝癖仍然是極端的排斥,使得有異裝癖的人不敢在人前公開地顯示他們的癖好。
下面是一個異裝癖男人的自白:
艾斯本是一個52歲的挪威人,他的職業是眼科醫生,在挪威的一個小城裏開業。在2003年他出版了一本自傳,在書中公開討論他的異裝癖。
出版社替他舉行了一個招待媒體和社會名人的雞尾酒會。是日,艾斯本穿著筆挺的西裝,和他的挪威太太一起出席。他是一個金發藍眼,相貌英俊,身材高壯,男人味十足的赳赳男子漢。
艾斯本在會上發言時,他的太太站在他的旁邊。他對來賓說,世人只習慣把性角色分爲男性與女性兩大類,對於那些屬於少數的性角色亞群均一概否認,要不然就是排斥;他認爲這是世人在性愛方面的“大多數的專制”。他寫自傳的目的就是企圖打倒這種性愛大多數的專制。
艾斯本在九歲那年就有很強烈的欲望,想穿女人的衣服。一天,機會來了。他的父母親和姐妹都出去了,剩下他一個人在家裏。他抓著這個大好機會,跑到閣樓去,在那裏試穿他母親的衣服。當他穿上了女裝後,他的身體頓時産生一股洶湧的性快感,使他興奮得當場射精,把母親的衣服弄髒了,他趕快把衣服洗乾淨,再燙好。那是艾斯本人生的第一次射精,也是他人生中所發生的一件關鍵性大事,使他覺悟到自己的異裝癖嗜好。但是,他的母親回家後並沒有發現這回事。